4月初,货拉拉再(zai)次更(geng)新(xin)了它的(de)招(zhao)股书。
此前,货拉拉曾于2023年(nian)3月(yue)29日、9月(yue)28日以(yi)及2024年(nian)4月(yue)2日、10月(yue)2日向港交所递交上市(shi)申请。
作为全(quan)球最大(da)的同城货运平台,货拉拉依然义无反顾地第五次(ci)叩响了港交所的大(da)门。
其创始人周胜馥拥有(you)着极(ji)具传奇色彩的人生(sheng):他(ta)是(shi)少年神童,也是(shi)香港(gang)状元,是(shi)职业赌(du)徒,更是(shi)成功的创业者(zhe)。曾经被(bei)誉(yu)为“状元赌(du)神”的他(ta),如(ru)今还(hai)在继续他(ta)人生(sheng)中最大的一次下(xia)赌(du)。
如果此次IPO成(cheng)功,那么这位46岁富豪的履(lv)历(li)上(shang),必然会再增添上(shang)传奇的一(yi)笔。
只不过,这个传(chuan)奇的(de)(de)诞生(sheng),始终伴(ban)随着上百万货(huo)车司(si)机的(de)(de)爱恨(hen)交加。有人说货(huo)拉拉养(yang)活了170万人和他(ta)们的(de)(de)家庭,也有人说货(huo)拉拉压榨了170万人。
周胜(sheng)馥与底层(ceng)司机(ji)之间天然(ran)的(de)撕裂(lie)感,让双(shuang)方(fang)长(zhang)期难以共情(qing)。双(shuang)方(fang)不仅(jin)在(zai)经(jing)济(ji)利益上,甚至(zhi)在(zai)价(jia)值观、文(wen)化(hua)层(ceng)面都(dou)始终有所隔阂。这也成了(le)货拉(la)拉(la)IPO过(guo)程中,乃(nai)至(zhi)于(yu)企业发展(zhan)过(guo)程中的(de)最大路障。
而资(zi)本(ben)对于货拉拉更(geng)多盈利的(de)要求,让其与(yu)货车(che)司机之间更(geng)多的(de)纠葛(ge)始终难以避免。
养活
据传(chuan),货拉拉的成立源(yuan)于(yu)周胜馥(fu)一次非常糟(zao)糕的搬(ban)家(jia)经历。
当时,搬家公(gong)司(si)不仅迟到,而且态(tai)度极差,收费更是混乱不堪。搬家过程中(zhong)不仅家具被磕碰,司(si)机还(hai)临(lin)时加(jia)价。
对商业机会(hui)极其(qi)敏(min)感的(de)周胜馥马上发(fa)现,彼时(shi)的(de)货运行业效率极低,且(qie)供需两(liang)端透明(ming)度差(cha),服务体验(yan)感差(cha),存在着巨大的(de)可提升潜力(li)。
当时(shi)正值互联(lian)(lian)网浪潮(chao)火热(re),周胜馥萌生了创建一个互联(lian)(lian)网货运(yun)平台的(de)念头(tou)。
就这样,2013年(nian)货拉(la)拉(la)在(zai)中(zhong)国香港成(cheng)立。2014年(nian),货拉(la)拉(la)进军中(zhong)国内地(di)及东南(nan)亚的其他城市,随后(hou)业务(wu)还扩展至(zhi)拉(la)美等其他境(jing)外市场。
无论是(shi)在创(chuang)业初期的(de)(de)(de)香(xiang)港(gang),还是(shi)在更主要(yao)的(de)(de)(de)内地(di)市(shi)场,周(zhou)胜(sheng)馥都带领团队走过了一段艰苦的(de)(de)(de)初创(chuang)时期。那时的(de)(de)(de)他(ta)(ta)们深入(ru)大街小巷,不(bu)放弃任何一个机会,向每一个货车司机讲述平(ping)台(tai)的(de)(de)(de)作用,了解他(ta)(ta)们的(de)(de)(de)需求,吸引他(ta)(ta)们心甘(gan)情愿地(di)加入(ru)平(ping)台(tai)。
货拉(la)(la)拉(la)(la)独创(chuang)了(le)“车(che)贴模式”,黄(huang)色招牌让(rang)人过目(mu)难(nan)忘,很快(kuai)让(rang)品(pin)牌在(zai)消费者端建立了(le)存在(zai)感。
在经历了重金投入的(de)布局(ju)期之后(hou),货拉拉业务迅速壮大(da)。根(gen)据其官网资料,“截至2024年6月,货拉拉业务范围覆(fu)盖(gai)全球(qiu)11个(ge)市(shi)场,包括中(zhong)国(guo)及(ji)东(dong)南(nan)亚(ya)、南(nan)亚(ya)、南(nan)美洲等地区,其中(zhong)中(zhong)国(guo)内(nei)地总共(gong)覆(fu)盖(gai)363座城市(shi)。”
其最(zui)新的招股说明书上,也罗列出了最(zui)新的成就:
根据弗若斯特沙利(li)文的(de)(de)资料,按2024年(nian)(nian)(nian)的(de)(de)闭(bi)环货运GTV计(ji),我(wo)(wo)们(men)(men)是全球(qiu)最大(da)的(de)(de)物(wu)流交(jiao)易(yi)平(ping)(ping)台,按2024年(nian)(nian)(nian)的(de)(de)闭(bi)环货运GTV计(ji),是全球(qiu)最大(da)的(de)(de)同城物(wu)流交(jiao)易(yi)平(ping)(ping)台。根据相同来源,按2024年(nian)(nian)(nian)平(ping)(ping)均月活(huo)商(shang)户计(ji),我(wo)(wo)们(men)(men)是全球(qiu)最大(da)物(wu)流交(jiao)易(yi)平(ping)(ping)台,且(qie)按2024年(nian)(nian)(nian)已完成订单(dan)数量计(ji),我(wo)(wo)们(men)(men)亦(yi)是全球(qiu)最大(da)物(wu)流交(jiao)易(yi)平(ping)(ping)台。
货拉拉的成(cheng)功,有其(qi)不(bu)容忽视的正面(mian)价(jia)值。
它用互联网缓解甚至是重构了传统货运的“小(xiao)、散(san)、乱”的行业局(ju)面(mian),让货运司机告别了在物流园“趴活”苦等(deng)的局(ju)面(mian),让中小(xiao)企业主以(yi)及普(pu)通(tong)大众们一键货运成为(wei)可能。
根据(ju)《货(huo)拉(la)(la)(la)拉(la)(la)(la)社会责任(ren)行动报告(2013—2024)》,货(huo)拉(la)(la)(la)拉(la)(la)(la)累(lei)计为(wei)社会提供了(le)(le)700万灵(ling)活就业机会,并通过(guo)打造“智慧大脑”系统,实(shi)现(xian)了(le)(le)人、车、货(huo)、路的精准匹配,为(wei)企业客户(hu)节省了(le)(le)10%到20%的物流成本。
招股书显示,去年货(huo)拉拉平台促成的已完成订单超(chao)过7.79亿笔,全球货(huo)运GTV达102.74亿美元,并有平均月活商户(hu)约1670万(wan)个,平均月活司机约170万(wan)名。
实事求(qiu)是(shi)地讲,这种效(xiao)率提升和就业创(chuang)造,是(shi)数字经济赋能(neng)实体产业的(de)典型案例。
然(ran)而许多司机却(que)认为,货(huo)拉拉的增长神话,是建立(li)在(zai)对170多万司机的压榨之上。
纠葛
货拉拉和司机之(zhi)间一(yi)直纠葛(ge)不断(duan)。
2022年11月16日(ri)—18日(ri),货(huo)拉(la)拉(la)司机自(zi)发组织全国平台用户(hu)放假三天,即11月16日(ri)、17日(ri)、18日(ri)停止接单,以(yi)抵制货(huo)拉(la)拉(la)平台规则调整。这场由珠三角刮(gua)起(qi)来的罢工潮,一度蔓延到(dao)全国各地(di)。
2023年11月,四川省交通运(yun)输厅通报称(cheng),货拉(la)拉(la)平(ping)台近年来多次(ci)在四川省发生(sheng)驾驶员群体维权事件。
司机们不(bu)满之处(chu)在于:作(zuo)为制(zhi)定规则的(de)强(qiang)势方(fang),货拉拉“对司机的(de)压榨日渐加深。”
比如,在货(huo)拉拉的(de)(de)规则里,司机购买更高级(ji)别(bie)的(de)(de)会(hui)员,可享受更低的(de)(de)佣金率。货(huo)拉拉认为(wei),这会(hui)推动(dong)平(ping)台的(de)(de)经(jing)常用户将会(hui)籍升至更高级(ji)别(bie),并(bing)带来双(shuang)赢局面,司机获得更高收入,并(bing)有动(dong)力完成(cheng)更多订单,平(ping)台亦能将整体交易量变现(xian)。
但在司机(ji)看来,挣得多不多,除了(le)看佣(yong)金率之外,还要看订(ding)单量。交了(le)钱升(sheng)级了(le)会(hui)员,却没有得到足够多的订(ding)单,仍(reng)然是交了(le)个寂寞。况且,交了(le)会(hui)员费(fei)才能(neng)减少(shao)抽成,这本(ben)身就有左手倒右(you)手的嫌疑(yi)。
还有一个例子(zi)是2022年(nian)的罢工事件,就是因为货拉拉上线了所谓(wei)的“多(duo)因素计费(fei)”,“特惠顺路单”等模式(shi)。
所谓多因(yin)素订单,是(shi)以里程(cheng)计(ji)(ji)费为基础,并结合路(lu)况,路(lu)程(cheng)远(yuan)近和天气(qi)等多因(yin)素,综合动态调整订单的价格。这(zhei)个规则看(kan)似公平,可实际计(ji)(ji)费下来,大(da)多数(shu)的多因(yin)素计(ji)(ji)费订单却让司机们的收入(ru)打了折扣。
还有特惠顺(shun)路(lu)单(dan),本意(yi)是指司机的行(xing)驶路(lu)线(xian)与(yu)货物(wu)运(yun)(yun)输方向一致(zhi),可以顺(shun)便捎带货物(wu)而不需要专门绕道运(yun)(yun)输。
这(zhei)种产(chan)品(pin)的初衷是让价格更(geng)具吸(xi)引(yin)力(li),从而刺激消(xiao)费(fei)需求。但实际操作过程中(zhong),很多司(si)机(ji)反应正常的订(ding)单都被(bei)判(pan)定为顺路单,直接导致了收入下降,这(zhei)才导致司(si)机(ji)们严(yan)重的不满。
司机和平台之(zhi)间摩(mo)擦频频,也屡次惊动了监管部门。据粗略统计(ji),2021年至(zhi)2024年货拉(la)(la)拉(la)(la)遭遇政府部门约谈(tan)不低于15次,指向的问题离不开(kai)随(sui)意调整(zheng)计(ji)价(jia)规则、多重收费(fei)、恶意压价(jia)竞(jing)争、抽成比例或(huo)会员费(fei)过(guo)高等。
总结(jie)来看,货(huo)拉(la)拉(la)在经济利益上与司机群体之间的冲突,与企业对盈(ying)利能力提升的要(yao)求有关。
招股(gu)书更新的(de)数据可以(yi)印证这样的(de)判断。目前(qian),向司机收(shou)取佣金和会(hui)员费的(de)货(huo)运平台服(fu)务板块,是货(huo)拉拉的(de)主要收(shou)入(ru)来源。2022—2024年,该两项费用持续占营收(shou)比在60%左右。而且(qie),2022—2024年,国内的(de)货(huo)运平台服(fu)务板块毛利率逐年升高,从74.3%增长至81.9%。

割裂
就像我们很难(nan)指望(wang)26岁就跟巴菲(fei)特吃饭的黄铮(zheng),能与(yu)中国街边(bian)的小(xiao)商贩共(gong)情(qing);南开(kai)毕业微软就职(zhi)的张一鸣,很难(nan)与(yu)普通(tong)的网红共(gong)情(qing),这(zhei)些身份、财(cai)富积累上(shang)的巨大差距,最终(zhong)会在业务一层(ceng)一层(ceng)落(luo)地(di)的过程中,形成平台(tai)经济(ji)的一种根本性的矛盾与(yu)悖论。
在(zai)运(yun)货领域(yu),周胜馥也很难(nan)与货车司机(ji)共情,但显然货拉拉所(suo)有生意都需要货车司机(ji)去(qu)执行(xing)。
官网上的资料显(xian)示出(chu),周胜馥的人生几乎(hu)没有低谷。
他(ta)幼(you)年(nian)移居香港,成为香港新界史上第(di)一(yi)个十优状(zhuang)元(yuan),靠奖(jiang)学(xue)(xue)金考入斯(si)坦(tan)福(fu)大学(xue)(xue),拥有了百万年(nian)薪工作。辞职之后(hou),他(ta)成为了职业的德州扑克手,用7年(nian)时间在牌桌(zhuo)上赢(ying)到了3000万港币,成为学(xue)(xue)业与赌技齐飞的“状(zhuang)元(yuan)赌神”。
而(er)创业这(zhei)件事(shi)无论如何也比(bi)德州扑克牌局更加重要(yao)。周胜馥也曾(ceng)袒露,“创办货拉(la)拉(la)是我(wo)这(zhei)辈子最大的一(yi)次(ci)赌。”
既然(ran)是赌,就是为了赢。周胜(sheng)馥想赢下什么呢?
与背包(bao)客起家打造顺(shun)丰(feng)的(de)(de)王卫、小(xiao)物流(liu)公(gong)司发(fa)展到壹米滴答的(de)(de)杨兴(xing)远不同,货(huo)拉(la)拉(la)的(de)(de)商业模式,更(geng)需(xu)要(yao)无数(shu)来自底层的(de)(de)货(huo)车司机(ji)配合。从(cong)这个角(jiao)度上(shang)看,周胜馥的(de)(de)“赢”,不仅应该是面对市场的(de)(de)赢,也应该是面对货(huo)车司机(ji)的(de)(de)“赢”。
但赢(ying)的(de)(de)定义从来不(bu)是(shi)单一和绝对的(de)(de)。是(shi)和货(huo)(huo)车司机(ji)们双(shuang)赢(ying),还是(shi)自(zi)己赢(ying),抑或是(shi)和自(zi)己背后的(de)(de)资本一起赢(ying),这是(shi)一个关乎货(huo)(huo)拉(la)拉(la)根本的(de)(de)问(wen)题。
相比处(chu)理与(yu)货拉拉司机的(de)(de)关(guan)系,周(zhou)胜(sheng)馥更(geng)擅长的(de)(de),是与(yu)全(quan)球最顶尖的(de)(de)资本力量进(jin)行博弈和(he)协作,最终让企业在资本市场上获得更(geng)大的(de)(de)价值。
招(zhao)股(gu)书最新披露显示,货拉拉自成立(li)后已完成11轮融资(zi),累计融资(zi)额(e)高达26.6亿(yi)美(mei)元,其(qi)(qi)股(gu)东阵(zhen)容堪称(cheng)豪华,红杉中国、高瓴(ling)资(zi)本、顺为等头部投资(zi)机构赫然在列,腾讯、美(mei)团(tuan)等互联网巨头亦参(can)与其(qi)(qi)中。
这为(wei)其带来了(le)个(ge)人财富(fu)上巨大(da)的(de)成功。据(ju)2023年胡润全(quan)球(qiu)独(du)角兽榜(bang)单显示,货(huo)(huo)拉拉以900亿(yi)元的(de)估值位列全(quan)球(qiu)第30位。而(er)周胜馥凭借(jie)着占(zhan)据(ju)货(huo)(huo)拉拉近四分之一的(de)股(gu)份,在《2024 胡润全(quan)球(qiu)富(fu)豪榜(bang)》中,以240亿(yi)元的(de)财富(fu)位列总(zong)榜(bang)第1050名。
资本需要退出,周胜馥(fu)也需要套现——他个人已(yi)通过股权转让和回(hui)购(gou)套现2.3亿美元(yuan)。但这显然不会是(shi)周胜馥(fu)想赢(ying)得的全部——上市之后(hou)规(gui)模(mo)更加(jia)庞大的货拉拉,乃(nai)至(zhi)一个在全球(qiu)市场上颠覆传统货运(yun)模(mo)式的“物流新巨头”,都是(shi)可(ke)能(neng)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