创业天地里的(de)“孩子世界”,真(zhen)的(de)“易燃易爆炸(zha)”。
继上个月投融(rong)界研究院撰文报道“中国早教,无(wu)人值(zhi)守”后,与(yu)其共享0-3岁婴(ying)幼儿客(ke)户(hu)群体的(de)托育赛道,也一同走入“雷区”。
一时(shi)之间(jian),托育机构门外(wai)挤满面露愁容钱包被“炸(zha)”得粉碎的(de)家长(zhang)和孩子;门内则站着(zhe)创业十(shi)年(nian)却负债1亿,孤立无(wu)援(yuan)的(de)从业者(zhe)。
门里(li)门外,好像(xiang)都走入了一个不透光的(de)漫漫长夜,在“双输”的(de)困局里(li)还(hai)要努(nu)力寻找出(chu)路。
01
频频爆雷,家长陷入退费“泥沼”
人口(kou)减少似(si)乎是每一个(ge)国(guo)家繁荣“后时代”的宿命”。继美欧(ou)韩等(deng)发达国(guo)家出(chu)现人口(kou)衰退后,我国(guo)人口(kou)出(chu)生率走(zou)低(di)的现象也越来越明显。
据(ju)国(guo)家统计(ji)局消息,2021年(nian)我国(guo)出生(sheng)人口(kou)为1062万人,出生(sheng)率7.52‰,连(lian)续两年(nian)跌破1%。
对于个人,在当代社会抛开世俗标准,不(bu)生孩子已经不(bu)算什么大(da)事,但对于国家来(lai)说(shuo),人口的数量和结构关系到国家的未来(lai)“战(zhan)斗力(li)”。
为了(le)可持续发展(zhan),我国近年(nian)迅速(su)转变(bian)生育策略,在很多人还没反应(ying)过来之时,三胎都(dou)已(yi)全(quan)面开放,鼓励生育的政(zheng)(zheng)策信息同样层出不穷,多地(di)也(ye)切切实(shi)实(shi)在生育补(bu)贴、养育成本、生养配(pei)套等方(fang)面的政(zheng)(zheng)策落地(di)下足(zu)了(le)功夫。
然而,年轻(qing)人(ren)(ren)似乎对这(zhei)所有的动作“买账”热(re)情不高,即使政策逐渐放开,但人(ren)(ren)口(kou)出生率(lv)在下降的途中(zhong)甚至都(dou)没(mei)拐过一个(ge)弯。
究其原因(yin),养育(yu)(yu)成本高、经济压力大、婴(ying)幼儿照料难等(deng)成为阻碍甚至扼杀很(hen)多人实现“生育(yu)(yu)自由”的绊脚石。
90后宝妈张悦面对是否有(you)(you)生二(er)胎(tai)计(ji)划(hua)的调查提问时,笑(xiao)称:“没(mei)有(you)(you)这个想法(fa),我们家有(you)(you)房贷(dai),双(shuang)方(fang)都要上班(ban)赚钱,现在(zai)孩子还是双(shuang)方(fang)家长有(you)(you)空照看着,两(liang)个的话怎么忙(mang)得过来。”
有这样顾虑的(de)不止张(zhang)悦一(yi)人(ren),据国(guo)(guo)内(nei)调查(cha)显示,婴幼儿无人(ren)照(zhao)料是阻碍(ai)生育的(de)首要因素(su)。为解(jie)决(jue)这个问题,国(guo)(guo)家(jia)近年(nian)来开始提倡(chang)针(zhen)对婴幼儿建立正式(shi)的(de)托育服务体系。
按说(shuo)有政策支(zhi)持,托(tuo)育行业应该“风风光(guang)光(guang)”,然(ran)而现实好像并不(bu)是如此。
最近,上海长(zhang)宁区家长(zhang)章恒就有(you)点(dian)头疼——他给孩子报的(de)托(tuo)育机构突(tu)然“爆雷”了。
“因疫情影响无法复课,公(gong)司经营入不敷出,子(zi)藤托育(yu)下辖所有园区将阶(jie)段性停止营业(ye),恢复时间(jian)待定。”上海子(zi)藤教育(yu)在其官方微信通知(zhi)称。
托(tuo)(tuo)育(yu)机构(gou)的突然停(ting)业让(rang)章恒猝不(bu)及防,一方面,他(ta)需要(yao)另外安排人照顾孩(hai)子(zi),另一方面,他(ta)需要(yao)和(he)托(tuo)(tuo)育(yu)机构(gou)沟通退费。
去年底,章恒(heng)在(zai)子藤教育(yu)(yu)旗下的(de)长(zhang)宁悦宝园(yuan)为三个孩子报名了为期八个月的(de)课程(cheng)。由于子藤托(tuo)育(yu)(yu)已有十个园(yuan)区,规模较大,加上又(you)是有正规托(tuo)育(yu)(yu)资质的(de)品牌,因(yin)此章恒(heng)选择一(yi)次性(xing)付清费(fei)用,总(zong)计19.2万元。如今(jin),托(tuo)育(yu)(yu)园(yuan)突(tu)然停业(ye),其(qi)待退(tui)学费(fei)高达9.2万元。
针(zhen)对未消课(ke)程费用(yong),该公司(si)表示(shi),在家长签订(ding)退(tui)(tui)费协议后的(de)三个工作日内(nei),支付首笔学(xue)费退(tui)(tui)款,即(ji)未消课(ke)程费的(de)3%;同时承诺在一(yi)年内(nei)以分(fen)期(qi)兑付学(xue)费,对未消课(ke)程进行登记退(tui)(tui)款。
对这个协(xie)议,章恒和(he)许多(duo)家(jia)(jia)长(zhang)并不(bu)满意。因(yin)为协(xie)议上关于费用支付等(deng)关键信息均(jun)为空白(bai),且在协(xie)议右上方(fang)还写明“本文(wen)件除签章落款外(wai),所有手写内容均(jun)无效”。这些(xie)细节条款,让家(jia)(jia)长(zhang)觉得托育机构(gou)的(de)退款方(fang)案没(mei)有诚意。
随(sui)着越来越多家长反映退费(fei)问题,上(shang)(shang)海市普陀区教育局也(ye)在上(shang)(shang)海市信访办官(guan)网回应了(le)家长的问题,表示将积极(ji)跟进相(xiang)关工作。
今年以来,受(shou)新冠疫情等因素影响,遭(zao)遇经营困(kun)境(jing)的不只(zhi)子藤一家,托育(yu)机构收缩(suo)门店、倒闭(bi)关停的事(shi)件接(jie)连上演(yan),遇到这种“糟心事(shi)”的家长也指数增加。
南宁(ning)市(shi)林业新村(cun)小区内的南宁(ning)市(shi)澳(ao)宝幸福(fu)之家(jia)(jia)托(tuo)育中心(xin)近(jin)期突然(ran)关(guan)闭,几十名孩(hai)子被转至澳(ao)宝推荐(jian)的托(tuo)育机构(gou);报名了西(xi)安纽(niu)约国际儿童俱乐部(bu)的家(jia)(jia)长,在接(jie)到停课通知后,一直未能复课,如(ru)今,俱乐部(bu)已将工作人(ren)(ren)员和设备全部(bu)撤离,人(ren)(ren)去楼(lou)空……
花费大价钱报(bao)个班,以前家长要考察的是托育机构的教学问题(ti)、食品安(an)全问题(ti),如今又多了一(yi)项机构是否会(hui)突然关停。
02
创业十余年,负债一个亿
“跑路”的也是受害者
但和很多跑路的都是“黑心老板”不同,托育赛(sai)道“对立”的两(liang)端里,往往站着的都是受害者。
“我(wo),叫王荣辉。一(yi)个失败的(de)(de)(de)创(chuang)业者,一(yi)个负债累(lei)(lei)累(lei)(lei)的(de)(de)(de)Loser,一(yi)个被人唾骂卷款(kuan)跑路的(de)(de)(de)骗子。实际上,我(wo)是(shi)倾尽所(suo)有(you),但(dan)仍(reng)旧在岗的(de)(de)(de)老(lao)板。”
这是纽诺(nuo)保育(yu)园(yuan)创始(shi)人王荣辉在其长(zhang)文《卖了4套房,创业12年,如今(jin)负债1亿,无家(jia)可归》中的一段(duan)自我介绍。
在王荣辉的(de)回忆(yi)里,有女儿(er)之后,她(ta)萌生了(le)创(chuang)业(ye)的(de)想(xiang)法,2009年卖(mai)掉第一套房(fang)子(zi)作为创(chuang)业(ye)的(de)启动(dong)资金(jin)。在疫情到来前(qian),她(ta)也曾有过(guo)高光时刻。
2019年(nian),她的公(gong)司(si)成为全(quan)国最大的托育直营连(lian)锁(suo)品牌,珠三角(jiao)地区的园区一(yi)下子扩(kuo)展到了40家,估值一(yi)度高达5个(ge)多亿。然而疫情就像(xiang)龙卷风一(yi)样,所过之处,空空如也。
因(yin)疫(yi)情封控(kong),公(gong)司不(bu)能营业,没有收入(ru),但房租(zu)、工资(zi)(zi)等照(zhao)常开支,导致现金(jin)流(liu)耗空。然而(er)这些仅仅是刚(gang)刚(gang)开始,当第一张多米诺骨牌(pai)倒下之后,局势变得不(bu)可(ke)控(kong)制。大量家(jia)长围追堵(du)截要(yao)求退款、老(lao)师员工出(chu)走,投(tou)资(zi)(zi)机构起诉,哪怕(pa)融资(zi)(zi)贷款,也没能挽救颓势。
王荣辉所倒的“苦水”后续虽有(you)不断反(fan)转,但(dan)其创业(ye)困局,还是引起很多托育(yu)人的共鸣。
三年来疫情反复、入不敷出等客观事(shi)实(shi),把托(tuo)育人折磨得犹(you)如“惊弓(gong)之鸟”。
面对家(jia)长的维权,不少托(tuo)育人表示:“如果(guo)能(neng)继续营业(ye),我们又怎么会选择关停,家(jia)长来维权,我们也很难(nan)受。”
国家卫(wei)健委副(fu)主(zhu)任于学军曾(ceng)透露托育(yu)机构面临的(de)现状:“目前(qian)九(jiu)成(cheng)(cheng)托育(yu)机构以营利性为主(zhu),普(pu)遍面临前(qian)期投入多、运营成(cheng)(cheng)本高、投资回收(shou)周期长、抗风险(xian)能力比较弱的(de)问题。”于主(zhu)任强(qiang)调说(shuo),“2021年(nian),超过70%托育(yu)机构是亏损(sun)运营。”
03
托育,还能不能托起自己的生意?
曾(ceng)经的托育(yu)行(xing)业(ye),在不少投资人眼里是(shi)一个很好的赛道,行(xing)业(ye)尚未开发、潜在需求高、政(zheng)策支(zhi)持。
就在上(shang)个(ge)月,国家(jia)卫健委等(deng)17部(bu)门还联(lian)合印发《关于(yu)进一步完善和(he)落实积(ji)极(ji)生育支(zhi)持措施的指导意(yi)见》,提出发展普惠托育服务(wu)体系(xi)。
然而行业的(de)痛(tong)(tong)点却(que)也是真实(shi)地痛(tong)(tong)在每一个托育人的(de)心(xin)中。
“我们托(tuo)育中心面积800平方米,每个月(yue)房租+老师们的(de)宿舍租金(jin)就要(yao)5万元。最初(chu)我们定价是3000元左(zuo)右,但招不到孩子(zi),只能被(bei)迫一(yi)直降(jiang)价。”一(yi)家小型(xing)托(tuo)育中心负(fu)责人表示。
托育机构面临的不仅是场地成本贵,教师(shi)成本也(ye)非常高。
由于婴幼儿自(zi)主意识较少,好奇心却(que)很高,在探索(suo)世(shi)界时(shi),需要非常注意,因此(ci)一(yi)个老师配(pei)五个孩子的师生(sheng)比已经(jing)很高,若(ruo)是一(yi)岁以下的婴儿师生(sheng)比将更低。
成本增加,收费自(zi)然也“噌噌噌”上涨,往往超出了很(hen)多家(jia)长的承(cheng)受范围。“3500元/月是一线城市行业底线,但是在(zai)环(huan)境、师资水(shui)平等方面就不那么如意,中(zhong)等机(ji)构一般要7000元左右,我自(zi)己(ji)收入还(hai)(hai)没(mei)过万,这样还(hai)(hai)不如回家(jia)当全职(zhi)太太。”丁文兰对比托(tuo)育机(ji)构费用后感(gan)慨(kai)。
除了成本高、招生率(lv)低、盈(ying)利(li)困难的(de)问题,托育(yu)机(ji)构(gou)还面临家(jia)(jia)长的(de)信任危机(ji)。婴幼儿是(shi)家(jia)(jia)长关注的(de)焦(jiao)点(dian),是(shi)否在托育(yu)机(ji)构(gou)得到很好照料的(de)疑惑,始终会盘旋在各(ge)位(wei)家(jia)(jia)长的(de)脑海中。
稍有磕碰,可(ke)能就会引起一系列(lie)连锁(suo)反(fan)应,甚至(zhi)将(jiang)托育机构拉(la)下深(shen)渊。
托育产业要做起来(lai)并也不容易,看似是(shi)疫情拖累很多机构关停,但这(zhei)只是(shi)最后一根“稻草”。
投(tou)融界研(yan)究(jiu)院教育赛道(dao)研(yan)究(jiu)员(yuan)表示,其(qi)本身诸多(duo)痛点限制着行业(ye)规模化(hua)发(fa)展,虽然(ran)说国家也(ye)有政策支持(chi),但备(bei)案(an)率低(di)、执行标(biao)准不(bu)明确、申领(ling)补贴流程多(duo)等(deng)多(duo)方面(mian)因素(su)都会导致“补贴难拿”的局面(mian)。
有业内人士预测,未来托(tuo)育行业可能会有两个走(zou)向:“一是高端营利性托(tuo)育机(ji)构(gou),满足(zu)(zu)高收入高层次(ci)家长的(de)需求,二是普惠性托(tuo)育机(ji)构(gou),由政府、企事(shi)业单位、社区、家庭(ting)等多(duo)重(zhong)主体共同参与(yu),满足(zu)(zu)普通老百姓婴幼儿照护的(de)基本需求。”
这个月初,国家发(fa)展改革(ge)委会(hui)同(tong)有关部门印发(fa)《养老(lao)托育(yu)服(fu)(fu)务业(ye)纾困扶持(chi)(chi)(chi)(chi)(chi)若干政(zheng)策措施》,其中(zhong)提(ti)(ti)到(dao),这两年托育(yu)服(fu)(fu)务业(ye)受(shou)到(dao)疫情影响,迫切需要(yao)(yao)采取(qu)有力措施纾困扶持(chi)(chi)(chi)(chi)(chi),帮扶行业(ye)渡过难关、恢复发(fa)展,并明确“两减(jian)免、四支(zhi)持(chi)(chi)(chi)(chi)(chi)”的支(zhi)持(chi)(chi)(chi)(chi)(chi)政(zheng)策,对符合要(yao)(yao)求的托育(yu)机构(gou)实施房(fang)租减(jian)免、税费减(jian)免,提(ti)(ti)供社会(hui)保险支(zhi)持(chi)(chi)(chi)(chi)(chi)、金融支(zhi)持(chi)(chi)(chi)(chi)(chi)、防(fang)疫支(zhi)持(chi)(chi)(chi)(chi)(chi)和其他(ta)方面的支(zhi)持(chi)(chi)(chi)(chi)(chi)。
希(xi)(xi)望(wang)在困境中的每(mei)一点光,都能推动产(chan)业内(nei)的每(mei)个份子(zi)向前挪(nuo)动分毫,在不可预(yu)测的需求和(he)“黑天(tian)鹅(e)”间,穿越最艰难的周期,成(cheng)为那个能真正(zheng)托起自(zi)己,也托起未来的希(xi)(xi)望(wang)赛(sai)道。
(本文所有人名均为化名)